周根保

 

  八一南昌起义，震惊中外！

  堪称划时代的壮举。

  八一南昌起义，以它独特的历史性贡献，开创了中国共产党独立缔造人民军队的新时代。

  “八一”二字，从此成为中国人民，闻之而生敬意的亮丽名词。

  承载对“八一”的怀念，八一广场，成为南昌人心中永远抹不去的荣耀记忆。

 

  有一首脍炙人口的老歌，叫《人民军队忠于党》，前面四句歌词是：

  雄伟井冈山，

  八一军旗红，

  开天辟地第一回，

  人民有了子弟兵……

 

  这几句歌词，大家都耳熟能详了；

  但其中深刻内涵是什么？

  并不是人人都能明白的。

  歌词不仅是对八一起义、井冈会师的颂扬，更是南昌人从心底冒出的荣光与自豪……

  但时至今日，尽管歌词还在唱着，人们对八一广场的自豪感，却日渐消失……

  八一广场今天地位的变化，也正是当前——

  有些人对八一起义历史意义淡化的现实写照……

 

  笔者今年年逾七旬了，亲历了八一广场几十年的兴旺与萧条。

  让我们带着时代烙印的老照片，一起穿越不同年代的八一广场的记忆：

  当年八一广场，对于江西人、特别是南昌人，承载着特别厚重的记忆：

  它不仅是南昌城的中心地标，还残留着当年起义军战斗在大校场的集体记忆。

  脚下的这片土地，曾经见证过历史峥嵘，留下过令人肃然起敬的一页……

  根据档案资料记载，明清时期，该地域是顺化门外的护城河和沼泽地；清朝光绪年间，清政府在沼泽地开辟出新兵训练的大校场；

  南昌起义军歼敌六个团，其中有三个团的敌军，就驻扎在大校场附近的几个营房……这里正是起义军，当年与敌军战斗最激烈的战场……

  为了纪念起义战斗胜利的辉煌，解放后，人民政府把此地正式命名“人民广场”，以明示八一起义的宗旨和意义。

  半个多世纪以来，广场经过多次改造和扩建，一直是省会城市政治、经济、文化活动的中心。

 

  1965年8月，笔者带着农村泥土气息，从白土初级中学，考入南昌步兵学校机要队。成为南昌步兵学校机要队，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机要学员。

  在一个周末假日，笔者约了几个同学，一起来到临近的人民广场游玩。

 

  当时，在笔者心目中，这个广场真可以用广袤辽阔来形容。

  夜色中灯光璀璨，端庄的主席台，给人一种静谧；

  雄伟的万岁馆，给人一种肃穆；

  古色的博物馆，给人一种神秘……

  我们绕过纳凉的人们，伫立在广场中央仔细观赏，只见夜幕深邃高远，灯光犹如流水，凉风习习，飘向远方……

  当年的广场，给南昌人留下的四句话，至今仍承载着南昌人的深沉记忆——

  70年代，广场主席台下一次次盛大集会……

  80年代，四块草坪上的闲情逸趣……

  90年代，广场四周，繁华热闹、车水马龙……

  过去，八一广场是开放型，几处斑马线，成为人们进出通道。

  凡是到过南昌的人，没有不去广场游玩的；凡是南昌人，也没有不熟悉八一广场的。

  八一广场，与南昌人处处息息相关……

 

  进入二十世纪，八一广场，却从人潮涌动，到如今“人去楼空”，短短数年，恍如隔世……

  什么原因呃？

  今天，偌大的广场，被潮水般车流，围成了一个空荡荡的孤岛；高耸的纪念碑，这个城市雕塑神来之笔，似乎成了岛上的灯塔，周围的空气中弥漫静寂……

  整个广场及周边给人感觉是车如流水，门可罗雀……

  这个曾经让南昌人无比骄傲、叠加了南昌几代人的深刻记忆八一广场，仿佛成了一幅画，只能看不能进……

  原来广场东面那一排排店面，早已“一刀切成了冷漠的围墙”。

  现在广场，冰冷肃静。

  站在财富广场的南面高层，俯瞰广场，不禁感叹：

  这哪里有“天下英雄城”的氛围……

  据相关部门解释，目前把八一广场封闭起来，主要出于车流交通的考虑……

  现在八一广场周边，全部用隔栏围着，进出广场，只能通过空中过道。

  八一广场，已变成了城市中心交通“安全岛”，进出十分不便……

  今日，八一广场，不仅人流稀少，“政治活动”，更是少之又少；而且周边的街边经济，变得更加萧条……

  连寸土寸金的万达商城，也长达几年关门“平躺”……

  决策者的政治站位，已让八一广场的“英雄本色”，变得如此模糊不清……

 

  建军九十五周年前夕，笔者独自一人，立定在八一南昌起义纪念塔前，翘首凝望。

  塔顶上的汉阳造步枪直刺天空；它的旁边是一猎飘扬的八一军旗，透过这面鲜艳的军旗，我仿佛回溯到1927年8月1日的凌晨，那支由两万多人组成的、中国共产党直接掌握和影响的国民革命军，在周恩来、贺龙、叶挺、朱德和刘伯承等领导下，于八月一日，凌晨，向南昌守敌发起猛烈攻击，歼灭国民党反动派军队三千多人，胜利地占领了南昌。这次起义的意义，正如碑文写道：“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，表现了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不畏强致，前仆后继的革命精神，开始了我党独立领导武装斗争的新时期。”

  正是这支正义之师，起义胜利后的第三天，从南昌出发，挺进广东；

  起义军主力潮汕遭受失败后，起义军余部，在朱德率领下，又挥师井冈山，与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部队胜利会师，播下革命火种，燃起燎原之势……

  硝烟早已散尽，但南昌矗立起这座历史丰碑，续写的中华民族的浩然正气，谱写的人民军队的革命精神之源——八一精神，正如光芒万丈的朝阳，普照中华大地！

  这一精神，必将在百年强军路上，发扬光大！

  由于宣传上的误导——

  至今，笔者还听到：南昌，为什么称为“英雄城”？

  至今，那许多高深学者，还在质疑：南昌，为什么被誉为“军旗升起的地方”？

  甚至人民军队第一面军旗，是怎样插到井冈山的？

  许许多多的专家、学者，却并不清晰……

  南昌起义的革命精神——八一精神，为何至今未纳入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？

  不得不说，这样的政治悲哀，发生在八一起义已近百年的南昌；

  南昌人，真不知道，应如何向南昌起义先辈交卷……

 

  南昌，南昌，你“天下英雄城”的称谓，来自何方？！

 

  其实，江西省、南昌市的历届领导，对南昌起义的纪念和宣传，历来都十分重视。

  当年邵式平省长，说了一段十分动人的话，他说：

  “八一起义是我党历史上的一件大事，我们的人民军队就是从这里站起来，打出去的。打了二十多年，终于推翻了三座大山，打出了一个新中国。对这段历史我们不能忘呀。我们江西人，南昌人，有责任把这场斗争中可歌可泣的历史事件，不怕牺牲、顽强奋战的革命精神，真实地写出来，向全国人民汇报，同时教育我们的后人。”

  老省长的一席话，今天仍不失为我们做好宣传南昌起义的动员令。

  1977年，建军50周年之际，南昌人民为了隆重纪念南昌起义，对人民广场启动了大型整修，并更名为“八一广场”。

  经党中央批准，在广场南端，兴建了八一南昌起义纪念塔。

  无疑，八一广场，是英雄城南昌代表性景区；

  八一南昌起义纪念塔，是英雄城南昌标志性建筑。

  笔者与八一广场，有两段引以自豪的经历：

  第一次是1997年4月，笔者调任南昌军分区任司令员。在军分区领导的倡导下，南昌举办了“团聚在军旗帜升起地方活动”，时任军委副主席迟浩田，亲临南昌参加了纪念活动，笔者目睹了迟副主席向八一南昌起义纪念塔敬献花篮仪式，聆听了迟副主席代表党和国家、军队领导人，发表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70周年的讲话。特别是留下了迟副主席与参加活动者的合影的珍贵照片。

笔者还十分荣幸地在纪念塔前，引领参加活动的代表，进行宣誓活动。

  第二次是笔者在南昌军分区工作即将卸任前，十分荣幸地参加了八一广场的改造。

  2002年，为了更好地展示八一历史、八一文化，南昌市又一次启动了八一广场的改造。

  为了一步突出“八一文化”这个主题。八一起义纪念塔，加高了8.1米，塔顶军旗，增加了军旗的旗套，使纪念塔显得更加雄伟、挺拔，八一军旗更加鲜艳飘逸；

  在塔前增加了金水河，河下是一个100米长的音乐喷泉，伴随着《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》的乐曲，更烘托出纪念塔英武之气、雄浑之魄；

  纪念塔前东西两侧，按照“人民军队从这里走来”这一主题，树立了“南昌起义、秋收起义、井冈山斗争、红都瑞金、万里长征、抗日战争、解放战争、钢铁长城”八块军史浮雕。

  八一广场的中心，设置了升旗台，重大节日，举行升国旗仪式，更鲜明地渲染“枪杆子里面出政权”这一伟大真理。

  广场南部，铺设了一条“中国人民解放军大事记（节选）”玻璃步道，步道采取内照明方法，夜间透出闪闪光芒，象征人民军队成长的闪光足迹……

  笔者不仅参加八一广场的改造，而且长期参与了八一广场的管理，荣幸地被南昌市政府邀请为八一广场管委会副主任。

  笔者曾目睹了一批批将军摇篮的国防大学的年轻军官，在纪念塔前举行庄严的宣誓活动。

  笔者记忆特别深刻的，响在耳边的青少年们在纪念塔前，一次次发问：

  “当年为什么要举行武装起义？”

  “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，为什么在南昌城头打响？”

  ……

  建军90周年，笔者从网络中看到：有的网民认为：“南昌起义是不应该响起枪声”，认为南昌当时并无“反动派”，认为“南昌起义是国民革命军相互残杀”……

  正如在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时，有人在网上发文：如果没有辛亥革命，清朝维新派获胜，中国将和日本一样强大……

  这些“如果”，不是新鲜的话题，这是对历史的误读，回答这个提问，离不开回顾那个时代的历史背景。

  中共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，为什么在南昌城头打响？

  笔者参与八一广场改造和管理这许多年，站在纪念塔前，一直寻觅的这个答案……

  解答这个提问，只有把时针拨回到90多年前，拨到1927年那个南昌城……

  笔者在追寻这个答案时，发现了一个十分有趣史实：

  在中国近代史上，有三声枪响，改变了中华民族之命运。

  第一声枪响是英国人打响的。

  1840年的中国，看起来硬大精美，号称“天朝第一国”清朝，其实就像一个易碎的花瓶，英国人为了打开中国封建王朝大门，对中国发动了第一次鸦片战争……

  这一声枪响，把沉睡几千年的东方大帝国从迷梦中惊醒了……

  这声枪响，不仅激起了农民的排外反应，而且激起几乎中国政治、知识等各界精英人士的奋起……终因大清王朝的腐败，西方帝国凭借坚船利枪，中国从此陷入西方列强欺凌屈辱境地，在半殖民地、半封建泥潭里越陷越深。

  第二声枪响，是民主革命先行者——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打响的。

  1911年10月10日，深夜，武昌起义新军，一声枪响，不仅吓跑了总督，也结束了延续几千年的封建王朝。

  半年后，孙中山建立起第一个共和国，第一次喊出了“振兴中华”口号，孙中山是民主革命不屈不挠的斗士，可惜，死得太早；可惜，选错了接班人……

  局势仍然乱得一塌糊涂，中国依然没有摆脱衰颓的命运……

  中国的出路在哪里？

  这时候，传来了又一声枪响……

  ——1927年8月1日，南昌城头一声枪响，宣告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的新型人民军队诞生了！

  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，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大会上的讲话，高屋建瓴，站在大历史、新时代的高度，称颂八一南昌起义是“党史、中国革命史、中华民族发展史上”的“一个伟大事件”，对八一南昌起义历史意义做出了全新概括。

  习近平总书记在讲述南昌起义历史背景时，从共产党人坚守党的使命与初心的视野，讲了一段含义极其深刻的重要讲话，他说：

  “正当大革命如火如荼的时候，国民党反动派背叛革命，背叛人民，向中国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举起了血腥的屠刀。一时间，神州大地笼罩在腥风血雨之中，中国共产党面临被赶尽杀绝的严重危险，中国革命处于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。在严酷的斗争和血的教训中，我们党深刻认识到，没有革命的武装就无法战胜武装的反革命，就无法担起领导中国革命的重任，就无法夺取中国革命的胜利，就无法改变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命运”。

  习近平总书记的讲话：从共产党的初心、历史使命、共产党人的政治担当，阐述了发动南昌起义的紧迫性、重要性，令人醍酮灌顶。

  讲话中，习近平总书记用“赶尽杀绝”、“命悬一线”这八个字，深刻揭示了中共为什么要发动南昌起义的历史背景，含义深刻透彻。

  批判的武装绝不能代替武装的批判，中国共产党从血的教训中，悟出了“枪杆子里面出政权”的真理，从国民党反动派的屠刀下，悟出了“只有拿起枪”，走武装夺取政权的道路，才能担起中国革命的重任，才能改变人民的命运，才能完成共产党人的历史使命 。

  习近平总书记的话，字里行间，透视了一个重大的真理：

  南昌起义是中国共产党人政治上第一次重大觉醒，说明党发动南昌起义，是中国共产党人坚守初心与使命、救国救民的高度政治自觉生动体现。

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：

  “南昌城头的枪声，像划破夜空的一道闪电，使中国人民在黑暗中看到革命的希望，在逆境中看到了奋起的力量。南昌起义连同秋收起义，广州起义以及其他许多地区的武装起义，标志着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革命战争，创建人民军队的开端，开启了中国革命新纪元。”

  面对大革命失败的沉痛教训，面对国民党反动派的屠杀，中国共产党没有退却，没有沉默，而是挺起胸来，冲破了共产国际的思想束缚，开创了以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，夺取无产阶级政权的伟大斗争的首创——

南昌城头，打响了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！

  有的史学家称：这是中共历史上思想上第一次大解放。

  还有学者称：南昌起义不仅是中国革命史上一次军事暴动，而且是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走向民族复兴的伟大开端！

  史实再次表明：共产国际在指导中国革命中，照抄俄国革命道路，要求共产党必须先夺取城市，再夺取农村。南昌起义实践告诉人们：在中国以城市为中心的道路是行不通的。

  习近平总书记的讲话，在建军九十五周年的庄严时刻，《求是》杂志，再次全文登载。

  笔者深深感到，习近平总书记的讲话，不仅丰富发展了毛泽东建军思想，而且彰显出强大真理力量，是我们百年强军之路的强大的思想指南，应该认真学习领会，坚定不移在党的旗帜下铸牢军魂，坚定不移用习近平强军思想武装全军，以实际行动落实二十大精神，为实现我党百年强军目标，把人民军队全面建设成世界一流军队，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不懈努力。

  伫立八一广场，重温习总书记讲话，真是感想良多……

  笔者与南昌人们一样，期盼八一精神，早日从英雄城南昌，走进军营，走向全国！

 

（作者，系原南昌军分区司令员，原南昌八一精神研究会执行会长。）